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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荞粑

来源:江安作者:曾重荫发布时间:2017-09-04阅读次数:分享本文:

 

前不久去老家深山里走人户,贤慧的表嫂用石磨推了一升子荞面,用土办法和面、发粉、加糖,用柴火、土锅、楠竹蒸笼做了一回正宗的仁和荞粑,跟我小时吃的一模一样。这荞粑清香扑鼻,黄澄澄的谗煞人眼,我却有些不忍下手。我端祥许久把它细嚼慢咽下去,真是甜而不腻,绵而不老,香而不烈啊。这荞粑和家乡的包谷桐子叶麦粑、红苕饭一样,有着静谧馨的味儿,淡淡而悠远,朴素而淳厚。那种民间传承已久的味儿,来自于自然深处清冽甘甜的味儿,与炊烟息息相关、弥散于灶间蒸笼与竹楼木桌上芬芳满怀的味儿,着实让我这个离它而去多年、至今仍在城市的钢筋混凝土里呼吸不畅心绪不爽的人,怀想至深欢喜不已啊。 

荞粑虽然不出众,比不上“满汉全席”中的任何一种肴,难登大雅之堂,但细究起来,荞粑没有那一点对不起我们的身子骨、对不起我们的胃肠、对不起我们这些素朴卑微的灵魂。荞麦风里雨里出没、云里雾里生长,和贫瘠的山地靠得那么近,和飘逸的云朵谈得那么拢,它骨子里的清纯质朴、谦逊忍耐为自己找到了落脚之处。它注定与山野为伴、以花鸟为朋、以农人为种养父母。为此,它守住了大山的深沉与厚重、守住了岁月的倥惚与绵长。

若仔细观察每个农人精耕细作的过程,如何在山边一块地一块地翻耕、播种,如何为荞麦打灰脚、施农家肥,如何在荞麦如茵的地毯间拔草、守候,如何在收获季节小心翼翼地将荞梢上状如棱形的荞籽轻轻拍打、颗粒归仓,便能明农人对幸福生活的栽培与灌溉、诠释与理解荞籽,像个待字闺中的小家碧玉,做着一场场迷幻酣甜的梦,编织着丝丝缕缕淡淡悠远的心事。荞粑,像个羞答答的乡村少女,躲在眼花缭乱的食物后面虽不修饰打扮、自作多情,却素洁芳菲、引人注目。它身上那淡淡清苦的民间味儿、儿女一样糍的亲和味儿,备受农人钟情,阿公阿婆尤其喜爱,也会被一些高人隐士、修行者、误入民间有大地胸怀的高贵城市眼脸看重青睐。它那循规蹈矩的模样、翠如春衫的色泽、原汁原味的呈现,也让我们这些生于斯长于斯、而后背弃和远离了它的乡下人,找到一种久违的亲切和感动 

久居闹市,满目尽是红尘扰攘、名闻利养。长此以往,世俗之心如旅泥途,渐困渐重。情郁于心,自然要发之于外。我们乡村的一脉细流,纵然忘了源头的奔涌气势与清澈明丽,且渐行渐远趋于平淡、寂寥,有时也还会在梦里伸出粗糙的手,抚摩来自乡村的五谷杂粮吸吮那些飘飘荡荡来无影去无踪的田园气息,直到那些谷物影像影影幢幢、清晰复模糊醒后,便在城市的街角不住地寻找,直到惊喜地发现,它们就藏在一个老农土里土气的挑子里、在一个村姑散发着山野清香的背篓里,甚或在一个农妇热气腾腾的白纱布盖住了的筲箕里。对视中,它们由陌生变得如此熟悉,由遥远变得如此亲近。荞粑这些具有乡土气息的食物怎能不把人的神经得很痛。

老家在江安县仁和乡来龙村,一个偏远的山区里。记得那时,人们大都种荞麦,一种普通的甜荞,家家户户不少于二、三块地。因为山野贫瘠,土壤不厚且呈酸性,种高杆植物收存不好。而荞麦低矮,喜凉爽气候,不择地势、不费肥料。即便是天干年辰,其他庄稼收存无望,荞麦也能在短期内及时挂籽,回馈主人,可度饥馑年月。我们总是在山边挖瘦地种植荞麦。一般是出门时,大人们就各自用锄头挑一担灰粪到地边,先放着。取下锄头来,先把地边打整干净,再把地里的草或扯或铲处理完毕,这才举起锄头一锄一锄挖,直到把边角挖到位,掏出一条浅浅的土沟来。之后才打窝窝,窝要打直、打匀。窝打好了,丢种子就是我的事。这是个轻巧的活,却也不能乱丢乱扔,丢在土坎上浪费了种子。每一次丢出的种只能八九十粒,多了无用,少了又怕不生。种丢好了,姐姐就在后面施肥,每一窝肥也要施匀称,长出来的荞麦才匀称。有时想,种庄稼就像行军打仗,特别是荞麦这种季节性短的庄稼,倘若迟种十天半月,庄稼的长势就相差甚远。种庄稼像伺候媳妇坐月子,歇不得地,闲不得手最怕土地撂荒了见不得老天爷。农忙双抢节,常常餐风沐露披星戴月。庄稼像大地的床,不管稀疏还是繁盛,它们成熟了,都像是床上铺展开的一层层金黄色的梦。人们躺在一个个丰收的喜悦里,细数着无边日子的缓缓到来。

家人很讲究粗粮细作。收获季节,箩箩簸簸的到处都是。他们把麦玉米、高粱等传统粮食,通过石磨磨出面来,再经和、拌、搓、捏,乃至煎、煮、蒸、烙,制造出各种情调的生活让人不觉得腻,不觉得枯橾无味。冬过了,春来了,日子在酸甜苦辣中延伸。生活平稳后,大人就在旱烟飘荡的屋子里,或蓝天白云的山边处,思考自己的人生、命运及归宿别有一番趣。 

倘若荞子收割了,脱粒晒干后装进了囤箩里。只要母亲心情一好,心想着明天要吃荞粑了,就会在晚上挪出点瞌睡,从囤箩舀出一瓢荞籽来,把姐姐叫上,放磨子里先把粗壳脱了,再少许少许地喂进磨子里,磨出细细的乳白面来。面磨完后,记得把磨子扫干净,再用细筛子把荞面筛进簸箕里。筛里的壳一一除去,如此反复,荞面就可以做荞粑了。母亲做荞粑时,我在一旁看着,看得仔细。母亲把荞面倒进饭盆里,用温水调湿,放少量发粉(小苏打),用筷子使劲搅。搅成糊状了,上面盖上一层白纱布,之后把装有糊状荞面的饭盆放进铁锅里,锅里还有弄夜饭后的余温,上面再盖上锅盖。母亲说这叫“发”荞粑,说这样放一夜后,明天的荞粑就会胀,长了的荞粑才好吃。第二天早上,母亲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看荞面发胀了没有,其实多数时候都是胀膨膨的。这时,母亲把蒸笼水烧起,锅里放上一两隔竹蒸笼,每一隔蒸笼里铺好洗净的白纱布。之后,把发胀了的荞液拌进一些糖,白糖红糖都可以,如是反复调匀后,再分两份分别倒进蒸笼里,盖好。水开二十分钟后,荞粑就熟了。还未揭开蒸笼盖,便可以闻到清香濡甜的荞粑味了。开笼一看,果然,蒸得胀膨膨的荞粑,圆圆满满的两笼,黄澄澄的发亮,鲜得像地里活着时的荞叶一样。母亲用菜刀轻轻地“打墩墩”,荞粑顿时一块块的被切割开来。于是,一家人蜂涌而至,顾不得文明礼貌了,大快朵颐地吃。荞粑的好处是细软香甜、不粘牙也不腻口,极易消化。荞粑吃了不心烧,不上火,不败味口,是可以反复重顿的食物,吃后不仅可以降三高(血脂血压血糖),同时还具有通便利尿排毒养颜等诸多功效。

可惜人们盲目种植各类经济作物去了,数年间我老家很少有人种甜荞了,荞麦的踪影日渐稀微。不过近年,各种荞麦又悄然上市了。超市里有生的荞米、荞麦面,也有烤熟了的荞面粉。江安好几家“环太苦荞茶”专买店里,推出了好几种苦荞茶。不仅感慨,好的东西总有人发现,纵然一时失宠打入冷宫,但一经时间验证还可重新种植、做出各种各样的美食,养身也养心,荞麦或可长久住世。这如同中华民族灿烂的传统文化,几千年来起起落落兴衰荣辱,然好的终究是好的,时间可以作证,天地日月可以壮行。

故乡人喜欢荞粑,跟我母亲做的大同小异。他们能多做些名堂出来,诸如:荞粑可以在面盆里捏,捏成月亮状、鸟雀状、鸡婆状再用酥麻拌白糖,卷于其中。等水煮沸,边放边,使之互不粘连。一经煮熟,趁热吃下。吃不完的,捞在筲箕里凉着,翌日地里,一边劳作一边还有,按3:1的比例将荞面和麦面混合在一起,打入鸡蛋,加水形成糊状,加一些糖,放少许油入锅,锅热后倒入适量的面,向四周摇匀,使面摊开形成饼状,待一面熟现出金黄色焦色,再用竹筷翻至另一面,前后几分便可出锅食用。

说到这里,想起了一个传说。相传明太祖朱元璋,曾把奢香认作义女。公元1368年,朱元璋过生日,奢香准备荞面做一种寿糕送干爹。但是她连续做了49天也没有成功。于是她的厨师丁成久就替她制作,最后,做成了每个重达8500克的荞酥,面上九龙围一个"寿"字,意为九龙捧寿。奢香把荞酥进贡朱元璋这位明太祖尝后连声称赞南方贵物南方贵物”。

可见,荞品也有过它的辉煌历史。在人们经验了众多食物侵害与病难的今天,在越来越多的人呼吁健康食品、绿色环保食品的今天,我相信,优质无公害的荞面、荞粑、荞茶一定会脱颖而出,走出寻常百姓家,走向大都市,走向它美好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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