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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城山人李代煊:我这一生很满足

来源:作者:李 冠 男发布时间:2017-07-05阅读次数:分享本文:

【李代煊简历】  宜宾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1999年、2000年被中国文联授予“全国百杰书法家”称号。他的魏碑楷书以雅致、俊逸、冲和著称,作品参加全国书法篆刻家作品展,其中第六届获全国奖;参加全国中青年书法篆刻家作品展,全国正书展,全国楹联书法展,全国书法百家精品展,中、日、韩书法交流展;中国北京一、二、三届国际书法双年展,2008北京奥林匹克运动会青岛书法学术提名展,并出版丛书《李代煊集》;首届中国书坛兰亭雅集兰亭书法双年展;第二届当代中国楷书名家作品邀请展;中南海收藏其作品并被编入《中南海珍藏书法集》(第二卷);2004年由国际文化出版公司出版《李代煊书法集》。

第一次见到李老先生是在今年9月,宜宾民建书画院与宜宾县美术家协会在天池公园共同举办创作中心,李代煊题字“书画同源”,运笔如行云流水,引众人围观。
忘记何时知晓这位宜宾本地书法名家,大概是地震后宜宾书法界人士组织在中山广场义卖,听闻李代煊的一幅字卖了几千元,用于捐助灾区,便记住了这名字。随后,各种采访中,多个场合都见过他的字;宜宾市一中、三中校园,校长、局长办公室,大型的餐馆,小型的面馆……有一段时间,走哪儿都会看到“李代煊”,越发好奇,他是谁,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名气?
前些日子,与友人聊起他,她说:唔,是我老姑爷。哇,有一个这么牛的老姑爷,怎么没听你说过?“哦,就是一个天天都在写字的老年人。”友人轻描淡写。
登门拜访,如友所言,在家中的李代煊温和、慈祥,没有传说中的文人架子,叮嘱着晚辈,要多看书,爱学习。
古稀之年的忙碌
电话那头,李代煊说话不急不慢,答应着受访,却定不下具体时间。过两天要去参加横江召开的一个会议,结束后又要去“九彩虹”山庄参加活动,受访时间不得不延后。
虽然已经退休多年,但他经常受到各方邀请,在各种会议、活动中现身,鲜有空闲。这个年纪,跑来跑去参加各种活动会不会觉得累,不太想去?“没有,人家请你去是尊重你,所以你也要尊重别人。我一般都会尽量参加,有时候拒绝,是因为时间冲突去不了,大多在周边不远,不会太累。”李代煊说,自己身体还行,就是有点白内障,眼睛不太好了,写小字就不太方便了。
生于1944年,李代煊今年72岁。家中最小的孩儿快一岁了,那是他的曾孙。是的,他已经是曾祖父了。平时都是他和老伴儿范桂莲住在柏溪的家中,一到暑假孙子们来了,这个家就热闹了,孩子们通常会在这里住上一个月,跟着爷爷练习书法。
在刚刚过去的9月,由宜宾市文联主办,市书法家协会、宜宾县文联、宜宾县文广新局协办的书法家李代煊先生从艺60周年座谈会召开,来自宜宾、泸州、云南等地的艺术家们欢聚一堂,就李代煊的书法成就及传统文化的传承进行了深入探讨。
一个市级相关部门专为一名书法家召开座谈会,这是极其罕见的。他有何魅力?“可以说宜宾县的书法是他带动起来的,并影响全市及周边地区。一是他自己的书法造诣,拿过全国大奖;二是他有很多徒弟,参加各种比赛也拿过很多奖。”宜宾县美术家协会主席丁常忠介绍。

知天命之年,获全国大奖

要说拿奖,从艺60年的李代煊先生已是拿到手软。在朋友们的鼓励下,从1984年起,他第一次参加省展。首战告捷让他信心百倍,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频频在各类省展、国展中亮相。
各类奖项纷至沓来,生性平和的李代煊并无得意张扬之态。但1995年那次参加“全国第六届书法篆刻作品展”获得全国奖,令他记忆犹新,激动不已。那一年,先生已到知天命的年龄。
1995年7月,展品寄出后,李代煊和以往参赛时一样,并未挂在心上。某晚他做了个怪梦,一只猫从他裤筒里钻进去在腋窝下抓来挠去,疼痛让他一下子惊醒。妻子以为丈夫身体不适,做了噩梦,极力安慰。第二天清晨,懵懵懂懂的他还沉浸于梦境中,不知不觉向邮局走去。邮车正好到达门口,一个大邮包刚卸下便散开了,报刊信札散落到地上。李代煊正欲帮忙捡拾,一张报纸不偏不倚刚好落到他的脚背上。写字之人自然对书画报情有独衷,随意一翻是《天津中国书画报》,“第六届全国书法篆刻作品获奖名单”便跃入眼帘。
按捺住心跳,阅之,只见名单上面赫然印着“李代煊”三个字。激动?兴奋?惊喜?或者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人?他不敢置信,坐车到市里找人证实,正巧碰上几个书法界的朋友,纷纷向他道喜,他才信了。
这个奖对李代煊的重要性,在古铜编著的《石城山人——李代煊评传》一书中可以看出:
为了这一天,他追求了半个世纪,像孤身奋进的过河卒子,幸运到达彼岸。
为了这一天,他等待了半个世纪,像封存的陈年佳酿,终于醇香四溢。
这是来得太晚的荣誉,对李代煊来说,就好像红叶从早秋到晚秋,从繁茂到筋骨裸露,是生命由雄壮强健到成熟老辣的美丽过程。

石匠世家,快乐童年

别人看到的是我的荣誉,我背后的付出是人前看不到的。”李代煊对自己今天的评价是,除了有一定的天赋,最重要的还是勤奋。没有别的爱好,他几乎坚持每天练字,一有空就练字。
李家五代石匠,父亲李少宽给他取名时,或许只是希望他常煊錾子,子承父业。但父亲敬重文化人,更希望儿子能好好读书,将来当个“教书匠”。小代煊读私塾后,他发现这孩子常用黑炭在家中的墙壁上写写画画,但他却并未阻止,任他涂写。
虽不富足,但李代煊的童年是快乐的,天光、梯田、云雾、山野,组成了他儿时的生活。色彩有些单调,却有乐趣,父亲的錾子和扁子,叮叮当当的声音,精细不等的线条,朴素的图案——这一直贯穿于他的艺术生涯,催生了他的书法风格。
小学二年级时,李代煊被选为学生代表讲话,赢得阵阵掌声——“小夸嘴”之名,从此也就不胫而走了。很多人不知道,这是其父在头天晚上,点三盏桐油灯陪着儿子读书背诵的结果。他的作文也时常被老师作为范文,当众念读。
初中时的李代煊遇到了年轻漂亮、善良有才的沈乐陶老师,第一堂语文课的板书,他至今仍历历在目,不曾想到,一个个汉字的组合,会有这么优雅漂亮的感觉。每周两节写字课,是他最有感觉的时候,也成了全班的佼佼者。不久,李代煊在学校已小有名声,横江中学在镇上大十字口的学校墙报也由他去完成。“哎哟喂!李少宽的儿的字写得好得很,不摆了!”得到区公所某干部的称赞,李代煊尝到了艺术带来的荣耀!
1961年,初中毕业,他的收获是“字”。“那是读什么书哟?!”李代煊不无感慨地回忆,“一学期读书的时间加起来,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月。”每周有一天必须参加劳动。比如,到20里外的回龙粮站运送大米到横江,在春耕时节下乡帮助栽秧犁田。
虽然不善长农活,但李代煊的“栽秧栽线”水平是鹤立鸡群的。他能躬下腰身头也不抬地用一窝窝的秧苗,把一根作为大田标的线栽得笔直,有人隆重请他去“破秧门”、“栽田线”。

“书生气过重”,遭遇小波折

1962年,母亲病倒,这个家便常常感到拮据和困顿。家境的艰难,让他养成了极其节俭的习惯,买东西总要讨价还价,甚至憋泡尿也要撒在自己家的田里。
争气、赌气、不服气的倔强性格已经初露端倪。
年轻时的李代煊曾因“书生气过重”也犯过“愣”。记得一次,某大队书记在给群众宣讲,但内容有纰漏,李代煊当众抵黄,后果可想而知。刚刚当上大队会计不久的李代煊被革职,只能背起上辈传下来的工具游四方,修石磨。
“我静得下心,不浮躁。”这是李代煊的优点,哪怕只是做一个修石磨的匠人,他也要潜心打磨,得到别人四处扬名,生意也是风生水起,并有了一定积蓄。虽为石匠,却心在书中,从未放弃。
1971年,在“要让工农兵登上讲台”的号召中,经人推荐,李代煊被正式招为“工农兵中小学教师”。
人生总要经历波折。1975年,在一次集体大会上,某年轻气盛的干部讲话趾高气扬,目中无人。见不惯的李代煊与其激烈争论,让对方面红耳赤,无法下台。这次争论,给他埋下了调动隐患。
1978年,李代煊被调到“横江区小学校”任常务副校长。在此后的校长推选中经历了波折,直到1989年,县里启用李代煊当横江区小学校长。几经挫折,悟透历史的他早已没有往昔的成就感了。
“我从不在背后说人坏话,或者议论别人的是非,对书法上的不同意见,当面讨论。”古稀之年的代煊先生如此评价自己,历经几次挫折后,人总会变得圆润。
年轻时李代煊本是喜欢哲学的,至今书柜里摆放着《马列主义》及不少外国名著。但那个年代哲学“求不到吃”,他要养家糊口。
回头来看,虽然哲学不为主业,但多看书总是好事,对他后来的书法造诣也有很大帮助。

石城山人,独树一帜

虽然工作几经波折,但总体而言李代煊的一生还算顺畅,没有大起大落。哪怕是在十年动荡期间,作为从事宣传、组织“文班子”的他也能全身而退。这还得感谢之前的小风小浪,让李代煊学会了适可而止,加上自己不浮躁,沉稳的个性,让自己在历史的潮流中生存下来。
 “表面看来,没有经过大挫折,但我会静心分析周围的人和事。”李代煊说,正是因为这些静心思考,让他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至今他对过往的老师、同学都记得清楚,甚至某年某月发生了什么事,也记忆清晰。比如某位亲戚去世日期,他能准确说出。“看书,或者身边重要的事,我会下意识的在脑海里再过一遍,提醒自己记下。”
文革十年,李代煊在风云变幻中,依然没有丢弃文化,依然练习书法,为他以后的艺术成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20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面向大海打开国门之际,李代煊的书法也由干涩转向灵动。
1985年,李代煊以横江文化办公室主任身份参与石城山的旅游开发,身为董事长。其时,书画友人刻制一方闲章“石城山人”,有人半开玩笑地说:“代煊啊,用石城山人好。你的生肖属猴,猴子放在山上,岂不天宽地阔,自由舒展了吗?”
就这样,石城山人作为别号,长期固定下来,随着名气越来越大,甚至有人见面时叫石城山人,而不呼其名了。
书法界评价:李代煊的书法,早期潇洒飘逸。晚年厚重沉郁。华丽中,蕴藏沧桑感叹。奔放中,藏有厚实历练。
撰写《石城山人》的古铜先生评论:李老师的魏碑楷书,不同于古代,也不同于当代,是独树一帜的。古铜本名张兴明,曾拜李代煊为老师。弟子为老师著传,这是宜宾书法界的一段佳话。为何愿意花两三年时间写书,张兴明的回答是:除了师生感情,更重要的是因为李老师的字是值得流传的,他有那个价值,应该让宜宾人知道。

五世同堂,不嫌糟糠之妻

2003年8月,李代煊调入了宜宾县文化馆,成为专业事业干部。
《石城山人》写道:这是一个全国罕见的事例,因为李代煊已经59岁多,这是调动很少考虑的年龄!这也是一个绝无仅有的举措,时隔半年,没有任职,没有职称的李代煊按龄退休!
其中机密,上人不知。有关原因,可以揣测。
这是一次特意的安排!这是一种善安慰!
其实,在他获得全国大奖的当年,有县委领导出于尊重人才的思路,便极力推荐李代煊,请求“将他调入县城”。他的调动,经过了太多意外。
幸好他能宠辱不惊。
如今的李代煊很享受退休后的生活。膝下五个儿子,大儿子留在柏溪,其他都在外地。“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不用我在经济上扶持,我也不用他们在经济上付出,大家自食其力。”过年过节,孩子们回来这个家就热闹了。平时代煊先生除了参加各种活动,就是与老伴摆摆龙门阵。
“娃儿些还是可以,不用我们操心。”老伴范桂莲是一名朴实的农村妇女,“还是他教导有方。”她笑言,自己从来没读过书,他不嫌弃我。“嗯,糟糠之妻我不嫌弃。”李代煊接过话来,“我们一辈子没打过架,有时伴几句嘴,说了就过了,平平淡淡一辈子。”
少来夫妻,老来伴。虽然已至古稀之年,老伴提起李代煊依然是满脸敬仰的。话语不多,一个眼神便知对方要干嘛。准备写字,她立马前去收拾桌子;打开书柜光线暗淡,不足五秒她就拿来了手电筒……
 “老天要我当个善良的人”
或许,因为儿时的爱好过于单一,李代煊至今几乎没有其他爱好。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心无旁鹜,所以他能始终如一地亲近书法。
李代煊曾说:一个人一生要做许许多多的事情,但是一个人一生做好一件事足矣。在他的意识里,他一生要做好的事,无疑就是致力于书法。从五岁起,“写字”便融入到他的血液与骨髓,成了他一生无法割舍的梦想。
问:代煊老师,就没有其它爱好吗?
答:嗯,没有。年轻时钓过鱼,但就是钓不到。
问:是没掌握方法吗?
答:不晓得。有一次别人请我去,还有陪钓,人家钓了一桶了,我接过来一条都钓不到。旁边的人见了,接过去钓就钓到了,我一接杆来就钓不到。其他人都钓到了,就我钓不到。
问:有没有想去学下,像练字一样。
答:不得行,反正就没钓起来过。后来,我想了下,是因为我太善良。
问:啊?
答:老天爷不要我杀生,鱼都不让我钓,要我做个善良的人。
问:哈哈,你居然把自己钓不起来鱼,归结为自己很善良。
答:哈哈哈。

(本文原载四川省宜宾市《三江周刋》20161027第42期;作者系《三江周刋》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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