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党员的坟头,隐藏着一枚红五星,是为了告诉世人,他生前是一名共产党员——生是党的人,死是党的魂。
这个在宜宾市叙州区流传了几十年的传说,最近在学习党史活动中,终于得到证实。这座墓位于宜宾市叙州区泥溪镇七星村金竹组,墓主是直到死都没有公开真实身份的地下党员陈宣三。
直到死都没有公开真实身份
据说陈宣三在1948年病逝时,嘱咐儿子在他坟头上刻上隐藏的红五星,等革命胜利了,再公诸于世。当地很多人都只是听过传闻,没看到过这枚石刻的红五星。
位于南昌起义纪念馆的《南昌起义参加者名录》(陈星烈拍)
1928年底,陈宣三经香港,辗转上海,开展党的秘密工作。不久陈宣三被捕,后经南京国民政府参军长吕超和中共派到南京国民政府行政院作秘书的侯敏修共同保释下获得释放。出狱后的陈宣三,于1931年与党组织接上关系,他被安排到南京,化名陈椿生,以行医为掩护,开办“诊所”建立党的联系站,从事党的秘密工作。陈椿生常以看病为名,去国民政府宿舍与吕超、侯敏修家中获取蒋介石“围剿”革命根据地等情报。其间,侄儿陈林被捕,陈宣三他还到狱中探望陈林,为其鼓劲。
抗日战争暴发后,因国民政府机关迁都重庆,陈宣三奉上级党组织之命撤销南京联系站,回到宜宾县。
回宜宾县后,陈宣三以国民党前辈的名义,开展统一战线工作,被国民党宜宾县当局封为月波乡名誉乡长。共产党内,陈宣三通过李筱亭与吴玉章单线联系,汇报工作,接受任务。陈宣三利用名誉乡长这个职务为老百姓鸣不平,为社会做好事、做实事,与损害群众利益的行为作斗争,还暗中介绍一些进步青年到延安参加工作。
1948年10月,在革命即将取得胜利的前夜,陈宣三因病去世。
去世时,陈宣三的公开身份是“国民党前辈”“月波乡名誉乡长”。世人不知他是共产党员。
墓上所刻“吊兰花”暗指红五星?
陈宣三墓所在位置大地名叫七星山,小地名叫官儿湾,位于公路旁几十米。因附近有七个山包状如北斗七星,故名七星山,村名也叫七星村。
七星村副主任鞠浪在前面探路
笔者在七星村村委副主任鞠浪的带领下,找到荒草中的陈宣三墓。墓的墙体全是红砂石砌成,石块平整,无錾凿痕迹,严丝合缝,没有墓碑,也没有对联等任何文字和图案。记者仔细观察了坟头上的每一块石头,没有看到红五星。后来,七星村金竹组的陈星富老人告诉笔者:五角星外面刻有一个圆圈。
笔者在七星村金竹组段兴培商店采访
听到“圆圈”两个字,笔者赶快打开照相机,放大刚才拍摄的照片,终于在坟头左上方找到一个隐约的圆圈。于是和在场几位村民一起,立即赶回墓前察看。
再次来到陈宣三墓前,大家终于在坟头上方,发现了十分明显的一个浮雕阳刻红五星。鞠浪用草轻轻擦掉面上的灰尘,清楚地看到,沿五星的五个角刻了一个外接圆,圆圈的雕刻深度大约3公分。圆圈里的五角星像浮雕一样突出,突出的厚度大约两公分。圆圈的上方,横着有一块好像是断裂的石块。大家猜测,这红五星外面是不是原本有层石板,解放以后才揭开公诸于世呢?
已有风化但十分明显的“红五星”
陈宣三临终前遗言:坟头上那层石板,要等春天来了才可以揭开,让吊兰花见到阳光。春天,可能是暗指全国解放。
陈星富说,这个五角星,是陈宣三的佣人请来石匠秘密刻制的,所刻图案叫“吊兰花”,没有说是五角星。原来,吊兰花,正好有五个或六个花辩,“吊兰花”就是“五角星”的暗语。
像五角星的吊兰花
五角星为什么要刻在坟头上方呢?陈星富说,解放后,征粮剿匪的解放军从墓侧面的大路上经过,远远看见一座高大的坟墓,以为是大地主的墓,想把它打了。走拢一看,发现了坟头上的红五星,才知道不能打:帽子上面挂有红五星,不正是红军和解放军的帽徽吗?
关于石刻红五星的事,仍存一些未解之谜:
陈宣三的坟头上,是否有内外两个红五星?因为叙州区党史研究室退休职工倪良端曾在文章中提到“坟内外刻两个五角星”。陈宣三孙子陈星渝也说,“听母亲讲,刻有内碑和外碑”。
笔者分析,陈宣三去世时,还没有解放(即春天还没有到来),不可能将如红五星形状的“吊兰花”展示在外面。万一有人识破了,岂不是前功尽弃吗?那可以想象,不知又有多少地下共产党人在黎明前遭殃!
解放军军帽上的红五星
桂花坝陈家人有崇拜星星的感情?
据陈星富介绍,他们桂花坝陈氏家族,入川始祖启藩公于清顺治年间入川辗转落业于屏山新镇乡、利店坝(今沐川县有利店镇)、罗五乡等地,于康熙年间(公元1690年前后)携四子迁往犍为县紫云乡(今榨鼓场)观音堂定居。二世祖勋猷公晚年(公元1750年前后)迁居宜宾县宣上乡月波场后山桂花坝,以后世代居住桂花坝七星山一带。陈宣三是陈氏入川第八代。陈宣三的父亲陈大同是抬到几十里外的天宫山顶仙坝“礼北斗”安葬的。
红春村党群服务中心
离陈宣三墓不远的红春村桂花坝,还存有陈林的部分老屋,曾办过学校,现在还有门眉上的手写招牌“三台乡向阳村村小校”。
陈林祖屋
据了解,陈林在外求学,走上革命道路,也是深受二叔陈宣三的影响,在革命的道路上也受到过陈宣三的鼓励和帮助。陈林曾任过宜宾特支书记、宜宾地委第一任书记(兼军管会主任)。后调中央机关,先后任过中央统战部副秘书长、中央民族学院党委书记等职。“文革期间”,陈林遭到残酷迫害,被关押1年多。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陈林得到彻底平反。新时期,陈林担任过中纪委委员、全国政协委员、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顾问等职。1990年1月16日,陈林逝世,终年88岁。党和国家领导人江泽民、邓小平、杨尚昆、李鹏、陈云等敬献花圈。
陈氏家族族谱封面的五角星
笔者在采访中发现:桂花坝陈氏族谱上也印有一个五角星图案;陈家人居住地名叫“七星山”;陈宣三的父亲陈大同葬于“礼北斗”;陈宣三和陈林参与建立的宜宾特支多次在南广镇七星山开会;陈宣三坟头刻有红五星;陈林的下一代,即陈宣三的孙子辈,所取姓名都有一个“星”字。难道是巧合吗?其中的原因值得进一步研究。
采访手记:在茫茫的黑夜里,星星可为行人指明前进方向。北斗七星及其指向的北极星,是世人最为熟知的指路明星。中国的北斗卫星导航系统,作用是“导航”,是现代化的指路方式。在中国共产党的革命史上,常借北斗星、指路明星比喻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党的章程有“行动指南”。在革命者的心中,星星就是方向、星星就是希望、星星就是信仰,星星就是温暖、星星就是力量。陈宣三和陈林从事党的秘密工作几十年,都曾被捕关押,随时都处在极其危险的境地。但他们始终没有迷失方向,就是因为共产党人的心里始终装有一颗指引方向的明星。
七星村党群服务中心
笔者采访时与村副主任鞠浪、当地村民陈星富、段兴培合影
(2021年4月30日)